咣,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到天堂中学宿舍楼的值班室里。 舍务主任洪程冲着走廊高声喝道: 作死呀!
半夜了还不睡。 走廊两侧寝室内的住宿学生听到这声吆喝,不但没有入睡。 反到喧闹起来了… …
侯征为接待新高一的学生入学,已经忙了好几天了。 今天校长告诉他,住宿生晚上不睡觉,一闹闹半宿,让他处理一下。
舍务主任洪程,是一个体育教师出身的老新干部。 年逾五十了,因为一辈子都被别人管来管去。
此番市里对市直学校大调整,派来一个新校长,并兼并一所初中,易名为天堂中学。 新来的贾校长与洪程是师范体育班的同学,洪老师便利用此关系谋个中层干部当当。
自称自己是最老的新干部。 谁知这舍务主任的活也不好干。
新招来的高中生,不象过去的初中生那么好吓唬。 弄得他几天来一直头疼。
尤其是新高一的学生,刚到一起,很兴奋。 晚上到了就寝时间,迟迟不入睡。
前天贾校长已经帮他到宿舍做了番工作了。 毕竟是校长,学生也能分出“大小王”来。
校长一来,都消停了。 可是校长一走,学生又闹了起来。
于是他只好再找老同学诉苦。 贾校长也不好再替他去做工作,便安排侯征处理此事。
年初,因为市里批准恢复天堂中学的高中招生。 贾校长经过调查后,把已经在本校四进四出学生处的侯征再一次安排到学生处当干事。
同时还把原体育组长施冬安排到学生处作副主任,主持日常工作。 贾校长来天堂中学,从原单位带来个“自己人”,体育教师出身的柏名,并安排其出任校长办公室主任。
这施冬曾经是柏名的学生,此番走他的路子想谋个一官半职。 因为施冬工作后,一直从事体育教学,校内各大处室,也就只有学生处较适合他。
因为学生处要与班主任打交道,而施冬本人与原学生处的两名干事,都是体育教师出身。 不但没有做过班主任,而且没有站过讲台,拿过粉笔。
于是,柏名敦促贾校长把从事二十来年班主任,以整顿乱班著称的侯征同时调到学生处,为施冬打开局面。 贾校长也担心新招来的高中生不好管,便同意了。
在没有取得侯征同意的情况下,强行把侯征安排到学生处,主管全校的纪律、卫生。 侯征很明白领导的用意,他也懒得计较得失。
贾校长一直在重点校作副手,还曾在特殊时期的一所公办民助的学校里主持过工作。 这位新校长喜欢门面,做什么事爱讲排场。
老师们上课候课,都要左手拿教案右手按裤线,统一朝一个方向站在指定位置。 老师们戏称为“面朝东腚朝西”式候课。
可是当年他所面对的都是全市挑选出来的优秀学生。 对于这些来天堂中学的全市各校挑剩下的学生是个什么状态,他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。
虽然他来上任之前就听说侯征的工作能力,然而初次扶正,加上自恃甚高,他认为管理是他的长项,打破侯征在这所普通中学的神话可以提高他在新下属心目中的形象。 为了驳斥侯征的观点,贾校长安排几个副校长与主任,每天每人到侯征所带的全校最难管理的班级听这个班的一节课,确保这个班堂堂课有领导。
初始略有效果。 可是贾校长的笑容尚未消失,学生就坐不住了。
甚至校长亲临课堂,都无法正常上课。 长期务仕途的领导们哪里懂得,教育的方式不但要注意孩子们的心理须要,还要要注意孩子们的生理承受能力。
对于这些长期散漫惯了的孩子,短时间内要求他们安静上课,没有点特殊措施是办不到的。 即使校长亲自上每一节课,也难以让学生循规蹈矩。
超出孩子们所能承受的生理承受极限,任何纪律对他们都没有意义。 眼见得这个班越整越乱,贾校长无奈地对侯征说,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,只要这些孩子在毕业前不出什么意外,你就是对本校立了大功了。
侯征明白,他与这位校长之间的结解不开了。 因为校长在他面前丢了面子。 铃… …
,值班室的电话铃响了,打断了侯征的思绪。 舍务主任洪程的电话: 侯老师,这些混球还是闹,不睡觉。
你过来看看。 好。
侯征撂下电话,向宿舍楼走去。 宿舍楼门口,洪主任对侯征发牢骚说:这些生梆子,精神头太足了,连着军训两三天了。
闹了半宿,还不睡。 侯征来到舍务楼广播室,用广播对闹得最凶的新高一学生发布两项通知: 1、所有新高一的同学都把宿舍门打开,不能安静睡觉的,现在到操场上跑十圈,回来还想唠的,就随便唠了。
2、不想参加跑步的,在30秒内关门睡觉。 学校要检查,如果还有哪个寝室有声音,明天中午,军训结束后,违纪寝室的同学,在正午的太阳底下加训一个小时原地转法。
并且以后军训期间,要等到食堂就餐的同学都走干净,才可以最后用餐。 我们是一个有秩序的社会,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一份责任。
这是未来社会的要求,也是你们在天堂中学所要学习的。 不懂这个道理的同学,就首先开这一课。
养成教育,公共秩序课。 我的话说完了,现在给大家60秒准备。
两分钟后,学校开始检查并做记录。 关掉广播,侯征往楼下走。
洪主任忙走过来说,你再等等看看。 侯征示意洪主任安排值班教师准备检查。
要每个寝室都走到,而且还要一边检查一边议论。 让每个寝室里的学生都能感觉到外面的检查。
回到值班室,已经近午夜了。 侯征穿好衣服,准备回家。
临走前,他操起电话,拨通了舍务值班室:洪主任吗? 孩子们还闹吗?
没有动静了,都死着了! 回家的路上,借着夜风,想着刚才洪主任电话里的回话,侯征无奈地摇摇头… …
刚开始上课,各班上课秩序都不太稳定。 周一行政例会后,施主任回到办公室,对侯征说:侯教师,校长说住宿生晚自习暂时没有安排好。
这两天,每天晚上由教务处与学生处主任轮流对学生进行入学教育。 校长要你关注一下。
侯征笑着说不敢当,应该是你们主任关照我,我哪里敢关照主任呢! 施冬说,是让你关注学生!
那就更不敢当了,是我信不过主任,还是校长信不过主任! 听了侯征的话,施冬脸略一红。
半晌没有言语。 他知道,下面的班主任对他这个主持学生处工作的主任颇有微辞。
对于做学生工作,不用说面前这个全校一至公认的业务能力强的老大哥,就是一个普通班主任自己也比不了。 但是虚荣还是让他觉得没有面子。
因此他什么也没有说。